[武侠]天魂传(全本)-31-33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55
魔族皇室的每一位成员,都有一把属於自己的佩剑。寒月刀剑身轻薄,冷冷散发出一层如月华般的银光,剑柄上刻有一个“冥”字。
一边躲闪对方的攻击,冥夜一边细细打量他手中的剑。
少年的攻击流畅如歌,剑起剑落,每一个招式,都像琴谱上连贯的音符,完美得找不到缺口,那是一曲死亡乐章,逼得人没有喘息的机会。
七步剑!
每七步为一式,如果练到最顶峰的境界,七步以内,已可封杀对手所有生路。
冥夜手上没有武器,险险躲过了少年七七四十九步的攻击。
少年眼中闪出不可置信的神色,凝聚灵气,自剑锋逼出,他挥剑横扫,杀气立刻撕破夜色,一道银弧如冰轮翻飞,力透百丈。
冥夜疾速後退,颈上先是一凉,接著火辣辣的刺痛,血沫喷溅而出,发出嘶嘶的声响。眼下距离仍未安全,他欲一退再退,脚步却受阻不动,回首一看,只见身後矗立一棵参天古树,树干须十人合抱。
杀机转眼而至,少年身法轻盈,踏叶无声,已来到眼前。“看你哪里逃?”他双手持剑,奋力一冲,刺入冥夜胸膛,嘴角凝著一抹笑,像似陶醉,欣赏著剑刃刺透骨肉发出的声响,仿佛那是最美妙的天籁。
冥夜碎碎念:“归翼你个败家的,闲时除了吃喝玩乐,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修练啊?怎麽手脚动起来又滞腻又慢,吃猪油长大的吗你?!”
“瞬间移动?”少年呆呆看著埋入树干的剑:“这是皇族高深的秘术,你竟然会用?”他手腕一转,剑刃切断树干,跟切豆腐渣似的。直径数米的巨木,顷刻轰然倒地,在夜间栖息的满树鸦雀,仓惶拍翅飞逃。他转身,看著不远处捂著脖子满手鲜血的男孩,露出赞赏之色:“难得,在人间遇到这等厉害的高手。”
脖子上的伤口只是被割破了皮,没有伤及里面的要害,但这个身体是借来的,弄坏了不好向归翼交待。怎麽办?冥夜沈吟,芈国的皇宫还有其他魔族在,一旦使用天魂之力,这个虚假的身份很容易会被识穿,可是不用灵力,要活捉他谈何容易?
真是个难题。
“喂,拿去,这把剑借给你。”一直袖手旁观的守望罗越突然向他掷出手中的剑。
冥夜扬手接过。
哼!这个狡猾的家夥哪会好心帮他?这人根本是乐得站在一旁看好戏,最好两个魔族斗得元气大伤,再由他出手收拾善後。
可是,就算再不情愿,还是不得不借用他的剑,冥夜没有选择。
对於一个高强的剑士,拿著一把从未用过的陌生武器,从手触及剑柄的一瞬间,已经有意无意地调整自己与宝剑的气息,准确地判断出剑的触感、重量、坚硬和锋利程度等各种特性,在最短时间内达到动作的收放与武器协调一致,发挥出剑本身最大的威力。
从他把剑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起,少年的脸色开始凝重。他看得出来,对方是一个顶级的用剑高手。
冥夜的剑术,即使在刹纭罗的四亲王面前,也没有真正显示过。刹纭罗族素以剑术闻名三界,四亲王教他功夫的时候,冥夜无论如何也不肯碰剑。战神亲自传授,这种机会,别人求都求不来,他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,也硬是不愿意学,直把四亲王气得跳舞。
冥夜从没对人说过,其实在他用寒月刀杀死哥哥的时候,心里就对剑产生了本能的恐惧。一但手握剑柄,他就会回想起当时的情形,悔恨和自责让他再也无法拔剑。可是现在,他必须克服这种心理阴影,因为不用剑,恐怕不可能打赢眼前的少年。
冥夜苦笑著,明月下,宝剑缓缓出鞘。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56
“主上,少主遇到麻烦了。”
听到直接从脑海传来的声音,深天葵一点都不觉奇怪。坐在窗前月下看书的他,懒懒把手里厚厚的法典合上。仰望夜空,那轮明月即将完满,只缺下弦一弯镰刀似的阴影。在月圆之夜,他的灵魂将重获自由,不需再受千矶禁缚咒的束缚。
对於他的沈默,脑海里的声音似乎透著两份著急:“主上……”
“由得他!”葵不耐烦地回应:“早就警告他,不要为了贪图方便就在皇宫附近的范围内狩猎,他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收拾。”
“是,我明白。”那声音唯唯诺诺:“但,这次不一样。这次有点棘手……”
深天葵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趣。
“主上,恐怕一定要您出手相助。”对方不肯放弃,仍用潜声恳求道:“少主他被困在自己设下的结界里,与一人展开激战。如果不立刻让两人平息干戈,我怕……”
“激战?”深天葵总算听出点意思:“你是说有人能跟他打成平手?”
“不是平手,少主正处於下风。”
葵“呵”地冷笑出来:“呈隆族长,你在开玩笑是吧?他的身手我很清楚,没有人类会是他的对手。”
“不是……不是人类。”就算通过潜声,也能听出呈隆族长的声音里透著一丝不安,“跟少主交手的人是……是在下的小侄子──归翼。”
再一次,少年被震落在地,手中的寒月刀发出“嗡嗡”的警鸣,而冥夜根本不给他有喘气定神的空隙,足尖轻灵地在地面一点,瞬间如箭一般又掠了过来。少年只能咬牙举剑迎击,他们过招的速度太快,旁边一夥人类看得云里雾里,只见两道银光在空中交辉飞掠,不断传来剑锋交击的声音。但交手的双方心知肚明,胜负早已分出。
“你到底是什麽怪物啊?”少年力有不继,自知继续打下去自己只会输得更惨,但又不甘心就此认输。对手太强了,用的剑法是自己从没见过的。他持剑时,手腕以一种微妙的方式转动,剑在他手中,便如鸿鹄展开巨翼,剑光流转,化作无数连续的羽毛。他开始以为那只是残影,一招接下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。剑光闪动得太快,他无法判断那一片连续的亮光中哪一道才是真正的剑锋所在。一旦猜错,再补救已经来不及,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,自己恐怕已经死了不下百次。
“哇,又来了。”少年不顾形象,飞快窜入树林深处,那边树高草密,多少可以做点掩护。
冥夜本来打算把他打晕带走,可是少年身手也不差,浪费了不少时间。他下定决心,就算让对方负伤也不能再耗下去了,必须马上结束战斗。他站在树林外,运起内力灌注剑身,普通的一把剑,在他手中闪出幽寒的冷光。他轻轻说出剑招的名字:“惊羽!”话音一落,利剑“铮”一下清响,化作千重白羽,挥洒的寒光把树林中的草木齐齐切断,只余一米来高,躲在里面的人无所遁形。
“哇──!!”少年赶紧把寒月刀护在身前,也抵不住那道冲击力而无法自控地被凌空震飞开去。
冥夜顺著他倒退的轨迹,用瞬移更快一步封在他身後,对准他的後颈,打算用剑托将之击昏。不料少年猛一转身,幡然发动天魂,一掌打来。绝对零度的寒气,如飞瀑冲落九天,夹杂无数尖锐的冰锥,兜头兜脸朝冥夜射来。范围太大,闪避也是枉然。冥夜回剑护身,握剑的手法又有了些微变化。这次剑华细碎飒沓,围绕在他身侧,如萤火飞舞,疏而不漏,把所有逼近身边的冰锥一一击碎。
少年看得目瞪口呆,都忘了两人还在比拼当中,呐呐张口:“这又是什麽招术啊?”没见过有人只单单用剑,就能对抗天魂之力的。
冥夜没有炫耀之意,只想赶快把少年带走,套出有用情报:“这一式名叫‘醉樱’,我要出最後一招了。”人类的刀用起来果然威力大减,如果此时手里拿的是自己的佩剑,恐怕连对方布下的结界也早已崩破。他还没完全掌握新武器所发挥的威力,所以很坦白地提醒:“我不想杀你,但这一招我也很少用,怕力度控制不好,伤及你的性命。你自己小心了,做好防护。”
少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,哪有人跟对手这麽说话的。要不是他一脸正经,还会让人以为他自命不凡,目中无人,有调侃取笑对手的嫌疑。
“最後一式──舞月!”
在这一剑猛烈挥出的同时,一股力量无声潜入,缔造出另一个更为严实的结界,这一次,把人类全部摒除在外。横扫千军的剑气过处,无数黑色触手在空中窜动,一个黑影抱住那位已失去招架之力的魔族少年,漫天的黑羽,像吸纳光热的黑洞,把那一剑的威力全部挡下。剑光散尽,冥夜冷冷盯著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──葵!
那些触手“簌簌”地回笼到深天葵身体里面,他化出人型,紫金黑发长长拖曳在身後,俨然是天宫最俊美高贵的葵殿下。
“好厉害的剑法,据我所知,能把剑用得这般出神入化,天底下只有一人。”他把少年护在身後,转身面向执剑而立的“归翼少爷”。
他身後的少年明显吓坏了,紧紧攥著他的衣服,一遍遍道歉:“对不起,主上,对不起……”
葵微微蹙眉,不著痕迹将後面的男孩子推开,迈步走近“归翼”,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:“上次见你的时候,我还记得,你剑术的修为,远远不及今天的厉害。才几个月没见,可叫人刮目相看啊。”
自一旁黑暗中,走出一人,正是呈隆族长,他挡在小侄子跟前,对著深天葵毕恭毕敬下跪:“主上,是这孩子鲁莽,唐突了少主。家教无方,但请主上看在他不知不罪的份上,饶过他这一次。”说完,又回头去拉小侄子的手,命令道:“归翼,你还不赶快跪下来给少主道歉请罪,别傻呆呆地站著跟块木头似的。”
小侄子却甩开他的手,走到一边,把剑倒插在地上“呵,我老早就觉得奇怪了,身为魔宫三大贵族之一的呈隆族长,怎麽肯纡尊降贵给人类俯首称臣,原来只是掩眼法。”他故意装著无知,道:“你归顺的是天宫。”
“什麽天宫?!”呈隆族长被小侄子的无礼气得直吹胡子:“主上是魔界正统的继承人!他的母妃是前任魔君的亲姐姐──蒂斯菲娅陛下。这些,我以後再跟你慢慢说,你先过来认个错。你这小呆子,怎麽会跟少主打起来的?”呈隆族长站起来,把不情不愿的小侄子拉到刚跟他交手的少年面前。
小侄子扬起下巴告状:“他刚才吃人,被我逮到了。”话没说完,脑袋已吃了他大伯父一记爆栗。
“臭小子,你在跟谁说话?”他按著小侄子的後脑,逼他低下头去。“你是第一次见他吧,这位才是前任魔君陛下的亲生儿子,真正的冥夜殿下。”话一出口,呈隆族长便明显感到手里的孩子浑身一震,可因他低著头,无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。呈隆族长以为他终於明白到自己得罪了不能惹的人物,知道後怕了,便缓下语气,劝道:“来,给小殿下认个错。”过了许久,在大家都以为极爱面子的“归翼少爷”不会开口时,他突然低声下气地说:“抱歉……”
他大伯父如释重负,连忙接口:“这孩子一直呆在顺天城,以为那个冒牌货才是小殿下。他什麽都不知道,所以,请两位不要怪罪他。”
“行了,只是误会一场。”深天葵示意呈隆族长放开手,他瞥了眼身後,“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,反正冥夜殿下也没受伤。”
他身後的男孩倒很磊落大器,立刻拍手道:“既然主上开口了,我也不加追究了。不过,”他走到“归翼”面前,拉起他的手,满眼崇拜:“你的剑术好厉害哦,简直是我偶像,喂喂喂,我们当朋友好不好?你能教我吗?刚才那几招……”
葵也走到他们身侧,“在这麽短的时间内能有这样的进步,已经很不简单了。人们常说‘名师出高徒’,可见厉害的人并不是你,是你的师傅。”他看著脸色有点苍白的归翼,侧头笑问:“是他教你的吧?”
脑子似有点转不动了,“归翼”眨了眨眼,一脸茫然地回问:“谁?”
葵几乎翻白眼,这人刚才还伶牙俐齿地挖苦自己大伯父,这会儿又突然蠢钝起来,不知在发什麽呆。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:“冥冥啊,你的瞬间移动不也是他教的麽?”
“归翼”抬头看了深天葵一会儿,才蓦地回神道:“啊是的,是他。”
“连最厉害的招式他都传授给你,看来冥冥挺上心你这徒弟的,不如这样,你归顺了我,跟我一起到魔界吧。”
呈隆族长护幼心切,并不愿小侄子卷入三界的纷争中:“主上,这孩子心性未定,现在就带他去幽冥世界也太勉强了。他的父母还不知道……”
深天葵微一眯眼,杀气立刻震得呈隆族长说不出下面的话。
归翼却淡淡一笑:“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了解清楚,现在说归顺还言之过早,不过跟你去开开眼界倒是无妨的。”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57
月圆之夜是魔族的力量最强大的时候,经过顺天城一班内阁大臣慎重商议之後,最终决定把下一个月圆之夜作为独立日,启动顺天城底下的核磁反应堆,让无尽地宫获得足够的动力升到空中,掌控天宫和人间的制空权,成为一座具备强大军事力量的浮游城市。
这是一项庞大艰巨且不容出现任何纰漏的工程,单单要瞒过天宫的线眼,把住在顺天城里的三万遗民全部转移到无尽地宫,已经很不容易。幸好无尽地宫的建造已近完成,不需再为此多费心神。三万人口所需的活动空间、光线、空气、水和食物在那里都不成问题,预计它容纳的极限是八万人,应付当前的人数绰绰有余。
等这座地下城市升到空中之後,将对地壳造成一定影响,届时那片陆地将会下沈,由海水来填补空缺,整座高耸入云的顺天城恐怕逃不过塌陷的命运,然後沈入深海当中。
离月圆之夜还不到十天时间,魔宫的大臣、专家以及技术人员都捉紧每分每秒商讨转移的细节,人人忙得焦头烂额,跨部门之间的会议络绎不绝,为了不引起外界疑心,这种紧张和忙碌又必须压抑在与平常无异的一派平静气氛里,弄得人心疲累。魔君恒夜已忘了自己在过去一周内睡了有没有十个小时。他的身体只适合静养,不宜劳累。而他愣是不顾旁人规劝,强撑著一口气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地跟官员和专家反复商议研究,终於在今天开会时支持不住了,他突然脸色发白,紧接著胸膛一震,一口血猛地呕出,吓坏了众人。
魔君马上被送回寝宫,由王妃浅语奈看护著。
握著他的手,年轻的王妃眼中泪光盈盈。自从三年前亲眼目睹父亲被杀,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就不能说话了。她坐在床头,凝望著夫君毫无血色的脸,张嘴无声地说著:“求你不要有事。”此情此景,让她害怕,她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亲人的悲痛。
恒夜微笑著安慰她:“别担心,我还撑得住,只要再熬过这几天,魔族的臣民就得到真正的自由了。”
三年来的朝夕相处,浅语奈与他的性情已经非常了解。他的宽大仁厚很容易被误认为懦弱妥协,但当他真的决定了要完成一件事,达到一个目的的时候,那种固执是谁也劝不过来的。王妃惟有乖顺地点点头。
暂时放下国事,魔君恒夜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弟弟。他已经去了芈国一段时日,却一直音信全无。恒夜很想派人去把弟弟接回来,又怕那孩子有什麽计划正要进行,自己贸然前去会打乱他的部署。思前想後,恒夜躺在床上,怎麽也无法安眠,累倒极点,脑袋益发清晰地运转。
他睁著眼,突然听到有人喊“哥哥”,他坐了起来,一个少年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。“冥冥!”翻开被单,他冲下床去追,全然不理身後妻子和宫女们急切的劝阻。
“冥冥!”那小家夥回来也不给他打声招呼,急匆匆不知又跑哪里去了。
他心里数落著,却为弟弟回家感到万分高兴。“喂,冥冥,等等我,有话跟你说……”那熟悉身影,在走廊转角处,又消失不见。恒夜追得上气不接下气,扶著墙骂:“臭小子,我越叫你溜得越快,你是存心不听我的话是不是?”
也许他是真的听不到。
恒夜心中一阵抽痛,御医曾告诉他,小殿下的左耳失去了听力。弟弟在挨了他一个巴掌後,耳朵就听不见了。是他打坏的。恒夜无比自责,只怪自己当时气得有些失控,没想到後果,扬手就教训弟弟,结果对他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。
冥冥,你是不是恨我了?等缓过一口气来,恒夜快步追了上去。
平时弟弟最喜欢去的地方,他一个一个地找。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。
“哥哥,哥哥,找到我,快点找到我。”好像还能听到那孩子快乐地对他撒娇。
恒夜突然想落泪,但他却笑了:“放心,这一次,一定能找到。”
兜兜转转,每个地方都找遍了,最後来到弟弟的寝宫,如果连这里都没有,他实在想不到冥夜会到哪里去,或许方才只是自己眼花,弟弟根本没回来过?
“冥冥……”推门而进,冷清的宫殿,里面好久没人住了,床铺摆设还是维持著主人离开时候的模样。他看到露台上坐著一个人,瘦削的背影,一头灰白的长发,在阳光下像泡沫一样虚幻,一碰就破。那孩子回头看他,脸上是干净无瑕的笑,很熟悉很熟悉,跟过去一样。“哥哥。”
原来自己没有眼花,冥冥真的回来了。
冥夜扬扬手里的酒瓶,“陪我喝一杯如何?”
“你好闲情逸致啊,”恒夜走到露台上,那里云雾弥漫,伸手可以捉到空中棉絮般的青岚。而他,曾经抱著弟弟,从这里纵身跃下。此时此刻,两兄弟并肩坐著,一幕幕的往事,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,开心的,悲伤的,爱也好,恨也好,都随著云絮被风吹散,飘到远处,遥不可及了。他坐在弟弟身边抱怨:“我忙得不可开交,哈,你却躲在这里喝酒?”语气倒是宠溺。他拿过杯子,替自己倒满一杯,仰头灌下。由於身体不好,他的饮食一直受到严格控制。上一次痛快畅饮,恐怕是八辈子前的事了。
直灌了三杯烈酒,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气,感觉恁地痛快。难得旁边的弟弟一点都不阻扰,只托著头微微笑看著自己,由得他放纵,想喝多少就喝多少。
酒精松懈了神经,让埋藏在心底的那些事,那些最真实的感觉,可以打破重重顾虑,轻易从嘴巴说出来。
“冥冥,对不起,你的耳朵……那时我是气过了头,你还怪我吗?”
“啊,”冥夜想不到好不容易见了面,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,哥哥开口提的第一件事会是这个。什麽事不比这个重要?他不是应该先跟自己聊聊目前无尽地宫的进展吗?冥夜搔搔头:“没关系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就算你那天不打我,这耳朵迟早也会坏掉。况且,我也确实该打。呵呵。”笑得很勉强。
连恒夜都看得出来,弟弟的眼神有点怪异,藏住很多话。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,他只是敷衍著自己努力做出笑的表情。“迟早也会坏?什麽意思?”这小家夥说话跟打谜语似的。
“唉,没特别意思啦。”冥夜糊弄过去,把话头转到正题上:“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吧?”
魔君要顿一顿,才明白弟弟说的是让无尽地宫面世的时间:“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。”
冥夜“哦”一声,喝了口酒眯眯眼:“倒是个好日子。”他舒服地伸伸懒腰,又托著下巴遥望远方:“到了那时候,顺天城就要沈入海底了。”他追溯著往事,像又看到了跪在神族面乞求的自己,记忆那麽清晰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“哥哥,也许你不知道,顺天城是我去求天帝,向天宫借钱才建起来的。呵呵,”他又笑了,“像乞丐一样,当我心里想著自己的族人,尊严啊什麽的根本不值一提,头一低就磕下去了。族人都骂我对天宫卑躬屈膝,其实背地里我做过更多丢脸的事,他们不知道。”
魔君吃惊地看著弟弟,对这些,他真的一无所知。顺天城建好以後,大家就住进来了,一切像是理所当然的。从没想过为什麽魔族能在天宫最富庶的地方能建起一座城,有自己的立足之地。被仇恨遮蔽了眼睛,心中一直怨天尤人,只想著报仇,跟敌人同归於尽,至於其他的,都没有想。
而弟弟是唯一在仇恨中拥有一双冷静眼睛的人。
冥夜又说:“其实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但我把所有剩余的资金都投入了无尽地宫的建造中。反正我们已经够狼狈了,正好趁机向天宫乞怜,让神族觉得我们已一无所有,放松警戒,还施舍我们一大笔钱,於是,顺天城就建起来了。”
恒夜只觉脸颊火辣辣的,羞耻得无地自容,在魔族最艰难的时候,他没有出过一份力,坐享其成,还一直怨恨弟弟弑兄篡位。他轻轻说:“对不起,冥冥,我都不知道……你也,从来不跟我说。”
察觉他的不自然,冥夜赶快打住:“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,只想提醒你,顺天城只是一个用来过渡的工具,无尽地宫才是真正把族人带往自由的希望。我已经把这个希望交到哥哥手中,我的任务就此结束了,该怎麽利用这座堡垒,以後全看哥哥的意思了。”
恒夜听出不妥,暗自心惊,一把执起弟弟的手:“冥冥你为什麽这麽说?难道你打算在芈国住下去,以後不再回来,不再为魔族的前路出谋划策了?”
冥夜轻轻抽出手:“哥哥你忘了?从我交出摄政玉玺的那一刻起,不是说好的,我不再参与魔族的朝政麽。”他安抚似的拍拍哥哥的手背,又把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,把一杯塞到哥哥手里。“不用著急,且听我说。”
恒夜接过,仓惶地一饮而尽。喝得太快太急,那些一时咽不下的,自嘴角流落。
冥夜尤带歉意看著他,但自己接下去告知哥哥的事,对他来说,应该算是好消息。“你知道吗,哥哥,其实我不是你的弟弟。”他小声地道出事实。
恒夜瞪大眼睛,无法成言。那种强颜欢笑,又出现在弟弟脸上。“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,我……我连名字都没有,只是神族制造出来的一个工具。”冥夜摩挲著手里的玻璃杯,他力求让语气平静,像在陈述一件於己无关的事:“你的父王母後,也就是上一任的魔君和王妃,并没有过世。他们在一个异界隐居,而你真正的弟弟冥夜殿下,跟他们在一起。”
恒夜一把揪起弟弟的衣领:“冥冥你在胡说什麽?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啊。恶作剧也该要有个限度!你再胡说八道,我会生气的。”
“我只有一个请求。”冥夜红著眼圈:“粼魅表哥是你挚爱的人,是我亲手杀了他。失去爱人的那种痛苦,我很明白。所以我不求你的原谅,也不求你还能继续爱我,但至少,请你忘了我,忘记我曾犯下的错,忘记我做过的坏事,忘记我这个心狠手辣的人……不要记恨我,这是我唯一的请求。”冥夜抱著哥哥的腰,把脸埋在他胸怀里,像小时候一样,遇到不顺心的事,觉得委屈,就抱著哥哥放声大哭。但这一次他不能哭,他要微笑著祝福哥哥。
“你真正的弟弟,我见过了。他是个很好很乖的孩子,善良而且开朗,很爱笑的。跟我完全不同。他身边有很多朋友,父母也很疼他。我偷了他的名字和身份,也偷了你本该付给他的爱。可我又是这样的,惹你伤心……哥哥,真的……我真的很对不起……”眼泪唰唰地落下,他哽咽著,但仍要把话说完。“所以请你忘了我,不要记得我的坏。让我少一份牵挂和遗憾,好不好?”
“冥冥你在说什麽啊?”一时之间,恒夜根本无法接受,太诡异太荒诞了,天旋地转。他还要再问,可冥夜轻轻推开了他。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痕迹:“除了弟弟,你其实还有一个大哥,因为某种原因,他不方便表露身份,但他没有去异界,一直默默守在你身边。很快,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。”
“冥冥……”眼前的孩子,逐渐变得透明,恒夜慌了,“你要去哪里啊?你回来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,然後又撇下哥哥回那个人类的国度吗?”
“很开心你还允许我叫你哥哥,”冥夜呵呵笑著,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:“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了,顺天城是我的城,所有最开心最悲伤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。我曾经想为了心爱的人离开它,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。这里原来是我唯一的归途,惟有它,是真正属於我的东西。无论去了什麽地方,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。”
“冥冥!”自床上乍醒,恒夜发现自己还睡在寝宫的床上,弟弟没有回来,刚才只是一场梦,一场非常真实的梦。他喘息著,用手捂著脸。旁边有人递来温热的毛巾:“拿去擦擦脸。”不是宫女也不是他的王妃,恒夜一惊抬头,原来床边站著一位高挑男子,脸上冷若冰霜,眼里却难掩一丝担忧。
“畏辰太傅,你怎麽过来了?”恒夜对突然出现在他床头的男子,深感疑惑。
畏辰勾勾嘴角,用少有的关切口吻,道:“侍从说你晕倒了,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大碍。”
再说天宫那边。
那个素有恋弟情结的太子哥哥等了又等,这麽多天过去了,芈国一点音讯都没有,他耐心也磨光了。跑去他老爸天帝陛下面前:“不能依靠冥冥了,我要亲自带兵过去,把小葵接回来。”
天帝正跟四亲王下围棋,两人显然都藏著心事,天帝听大儿子这麽一说,更频频把围棋当五子棋乱下一通,幸好他的对手也心不在焉,一直以为自己在玩的是飞行棋。棋盘上的局势,像两个小学生在对弈。
天帝拿一只白子放上棋盘,这一著,把自己一片白子都堵死了,但他没发现:“当初是你盗了谕令交给冥冥,让他放走暗帝。也是你托付於他,让他把葵带回来的。所谓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现在还不到终局,你就後悔了?”
“我的确後悔了,不该轻信魔族。”太子深天望咬牙切齿:“他们都是些奸佞狡诈之辈,没一个好东西。冥冥这小无赖,心眼多多耳根又软,被暗帝吹几夜枕边风,怕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,信不过!还是由我亲自前去,若暗帝不肯交还小葵,我就用炮火轰烂他的皇宫!才不怕他什麽太极令。”
天帝揉揉眉心,盯著棋盘一会儿,有点不确定地问对面的四亲王:“这一片……这里,我是不是能吃掉你这些白子?”
四亲王抬头古怪地看他一眼:“我执的是黑子,你自己的棋子能不能被你吃掉你自己说呢?”
他心乱如麻,一连串绕口令似的,把天帝说得懊恼低头:“噢,对哦,我拿的是白子。”
“父王!”太子哥哥在阶下气急败坏地催促。“我收到密报,魔族最近有点不对劲,很可能也是冥冥策划的小动作,如果他存有二心,煽动魔族与人类联手,又挟持著小葵,那麽天宫就得受制了。”
天帝悄悄瞟了眼四亲王,见他英眉深锁,烦心的显然不是眼下的这盘棋局。天帝轻咳了一声,对方眉头皱得更深,却始终低头沈思,没有任何表示,彼此心照不宣。天帝对太子挥挥手:“去吧去吧,记得凡事留点余地,别做的太绝,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……”
一直沈默的四亲王,突然拿起一颗黑子,“啪”一声甩到他面前:“将军!”
天帝无力翻起白眼:“玩的是围棋,你将什麽军啊你!”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58
古书记载这里为幽冥世界,位於跟原来世界不一样的时空。咋看这里很荒凉,没有阳光,到处都阴沈沈的,天空是很暗的紫红色,地表没什麽植物,放眼看去都是灰黑的沙石。由於缺乏光照,气温也较低,大概是原本世界的五至八摄氏度左右。
但这里的生物非常怪异有趣。有种叫一生一梦花的植物,长出的花朵硕大如床,花芯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海绵,人躺在里面,花瓣马上合拢,清甜宜人的花香能影响人的脑电波,让他做一个他最希望做的梦,梦中人往往会大喜大悲,情绪变化非常强烈,花朵吸收了梦的能量,第二天就会枯萎,结出果实。
“归翼哥哥,归翼哥哥……”耳边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。
烦死人了!那位正牌小殿下又来纠缠。冥夜继续闭眼,打算装睡不理他,希望他知难而退。
对方可不是那麽好打发的,两三下就爬上那朵一生一梦花,掰开其中一片花瓣钻了进去。见里面的人蜷著侧睡,他也没有一点扰人清梦的罪恶感,轻轻撩开冥夜鬓边的银发,把嘴巴贴著他耳朵孔:“归翼哥哥,别睡了,教我剑术吧。”
冥夜一个激灵,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抗议。
“醒了醒了!”少年大喜,半扶半推让他坐起来,还讨好地给他按摩肩膀。“你来幽冥世界快两天了,怎麽老躲在一生一梦花里睡大觉呢?这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,是你原来那个世界没有的,我带你去见识一下。走!”
冥夜刚醒来还有点迷迷糊糊,用手背擦眼睛,觉得头有点痛。
少年体贴地帮他揉著太阳穴:“头痛了是吧?这种花虽然能让你做好梦,但它也吸收了很多大脑的能量,所以会造成头痛或记忆减退的後遗症,你还是少来这里睡觉为妙。”
还来!怎麽不来?能做好梦,能见到想见的人,睡死在这里也情愿。冥夜赌气地想。
见他睡眼惺忪,又嘟著嘴巴的模样,有种非常稚气的可爱,正牌小殿下“噗嗤”一下笑起来。“我说归翼哥哥你呀……”
正说著,底下跑来了四个年纪都差不多的孩子,两个男生两个女生,在树下叽叽喳喳乱叫:“小殿下,快下来,今天我们打算去北边那片树林探险,一起吧。”
少年看看归翼,趴在花瓣上朝底下的夥伴们叫:“今天有客人在,我不去了。”
“客人?”几个孩子一听就乐,纷纷跳上花朵,“咦,是真的耶。”
“生面孔。”
“没见过。”
“喂你叫什麽名字?哪里来的?”
冥夜垂著重重的眼皮,脑子里只想一个问题──这花真好,能带回原来世界种就爽了。
浑浑噩噩的,直到被一根回弹的树枝刮到脸,他才“哎哟”一声痛醒了。
“怎麽啦,归翼哥哥?”走在远方前头探路的正牌小殿下,几个连跳回到他面前。“被树枝伤到了?很痛吗?”
痛倒不是很痛,冥夜只是吓了一跳。看看四周,原来他已不在一生一梦花里:“我怎麽来了这个地方?”
其余五人对这个新朋友很无语,“我们问你要不要一起探险,你自己点的头。”
“我点头了?”冥夜觉得很冤,他当时肯定是在打盹。张口很没气质地打个呵欠:“嗯,我还困,不陪你们走了,我要回去睡觉。”自小习惯了别人的侍候和听从,小魔王可是一个百分之百任性自我的人。他也不看其他夥伴的脸色,说走就走。
“归翼哥哥,你小心!”少年的提醒迟了一点。半睡半醒的冥夜,一头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。他抓抓额前的发,摸了一手莹绿色的粉末,有点恶心。他抬起迷蒙的眼睛,一张大脸已凑到他面前,跟他面对面互瞪著。那脸的长相非常怪异,两只黑洞洞的网状复眼,一片带著锯齿的口器,中间还伸出一条长长的吸管。
愣是见惯世面的小魔王也吓得呆住,三秒锺之後才“哇哇哇──”地惨叫,後退後退再後退,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东西,原来是只比人还高大的飞蛾,冥夜刚才就撞在他腹部那片绒毛上。那魔物对闯进他地盘的几个小朋友觊觎已久,此时正张开翅膀堵在两棵树中间,他拟态的功夫很厉害,翅膀的颜色跟周围的景色同化了,不小心根本看不出来。
“什什什什麽东西啊?”冥夜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麽怕虫子,他的宫殿高耸入云,窗明几净,连苍蝇蚊子之类的都不多见。顶多碰过几只花间穿梭的蜜蜂。“呜呜呜……”他一边哀嚎,一边擦著脑袋上的磷粉,几乎哭了出来:“你们谁有纸巾啊,借给我快借给我,呜呜呜……”
大家看著他哈哈大笑,最後还是正牌小殿下有义气,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,给他擦去满头满脑的磷粉。冥夜两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上。
“小心,他要过来了。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
飞蛾发出婴儿哭泣一般的叫声,细听之下有几分凄厉,他煽动翅膀带起强风,磷粉随著风向飞往几个孩子。
“屏住呼吸,磷粉有毒,千万不要吸下。这魔物最爱吸食脑髓,大家快散开!”正牌小殿下一声号令,其他人很有默契,立刻各散东西。
那飞蛾看得出冥夜是那堆孩子当中最怕他的一个,瞪著惊慌的大眼睛,浑身抖个不停,连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,飞蛾就把他锁定为攻击对象了。
“不要过来!不要过来!”冥夜头皮发麻,吓得慌忙抽出佩剑,随手把大虫子给“喀嚓”了。
虫子尖叫一声,“轰”地倒在地上,分成两半的身体一直抽搐,断口中流出一滩恶臭的绿色液体。
“这下糟糕了。”在冥夜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,突然听见夥伴中有人这麽说。他才发现,在刚才虫子攻过来的时候,大家都是闪避,没有人拿起武器迎战。
“快离开这里!”正牌小殿下拉起他,拔腿飞奔,其他人也火速跟上。
冥夜心知不妙:“为什麽要用跑的?不能用瞬间移动离开麽?”
他这话一出口,其他几人纷纷倒吸冷气,用惊异的眼神打量他。“你懂得使用瞬间移动?真厉害,我们这里只有小殿下会用。”
但正牌小殿下说:“会用也不行,在这片森林里,绝对不能使用灵力,不然会遭到森林可怕的惩罚,这是不能违抗的法则。”
身後传来悉悉嘘嘘的声响,听得人心惊肉跳。越逼越近,像某种动物大规模的迁徙。
冥夜好奇想往後看,正牌小殿下忙扯了他一把:“别回头!一只飞蛾都把你吓成这样。看了後面的情形,你还不整个吓晕过去?我没力气护著一个晕倒的人逃跑!”
冥夜咽了一口唾沫,强自镇定,小心翼翼地问:“後面来了一大团刚才那种虫子?”
对方答“是”。
“他们报仇来了,”跑在旁边的一个女孩解释:“因为你刚刚杀了他们一个同伴,蝶蝶不休的体液所散发的气味会让同类疯狂。他们是一种很团结很友爱的生物。”
“蝶蝶不休?好怪诞的名字。”冥夜刚一说完,手背被掐了一把。
正牌小殿下拉下脸:“别胡乱批评!名字是主上起的,他很喜欢这种生物,下令魔族臣民不许伤害蝶蝶不休,还不时捉几只回去当宠物养。你刚才太鲁莽了,给主上知道他会生气的。”
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近,已经能感到身後阴风阵阵了。因为女孩子的功夫不到家,速度比较慢,为了配合她们,大家也放慢了脚步。眼看著就要被成千上万的蝶蝶不休围攻,而两位女孩子已经开始喘气,动作益发凝滞。
正牌小殿下拉著冥夜,竟突然加快速度,把其他人抛在後头。
“喂,他们跟不上了,你慢点。”
“没办法,管不了他们了,我们先逃出去,再回城里求救。”
“什麽?!你要扔下族人自己逃走!”冥夜刹停脚步,甩开对方的手:“不行!我不干!”
对方一怔,反驳道:“身份高低有别,皇族享有特权,理应由族人来保护。”
“一派胡言!身为王者就是为了保护族人而存在的。危难时,你不挺身而出,站在他们面前,而先想著自己,视他们的生死於不顾,小殿下这一敬称你担当得起麽?”
他们争论的时候,其余的人也赶到了。多不胜数的蝶蝶不休张开巨翅,把他们包围了起来。正牌小殿下脸色已泛白:“看吧,都怪你,现在大家都逃不掉了。”
冥夜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虫,遮天蔽日的阵仗,奇怪,只要想到要保护别人,他心里就踏实了。
把剑握在手中,他说:“大家都会没事的。现在回去,还来得及跟家人吃晚饭。”他谈笑风生的语气里有种运筹帷幄的沈著,让人安心之余,萌生莫名的信任和依赖。仿佛生死攸关的危机到了他手中也能轻易化解。
“我要打开一个缺口,你们先逃,不必管我,回去的路我都认得,晚些我会自己回城。”
大家面面相觑,不管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有没有这个本事,他们都敬佩他。
“归翼哥哥……”正牌小殿下脸红耳赤,在夥伴们面前有点抬不起头,还拼命给自己找下台阶:“主上有令,不让族人伤害蝶蝶不休,你……还是算了吧,咱们一起逃……”
“少罗嗦!”冥夜打断他,直吼回去:“几只虫子难道比人命还重要?再说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是这些虫子惹我们在先,现在又成团结队地来寻仇,以多欺少,还真以为咱们好欺负啊?!深天葵有什麽异议,叫他来找我好了!”
那强悍的气魄,教人拍手叫绝。
冥夜抡起剑,一招“惊羽”把飞蛾杀倒一片,黑压压的包围圈射入一道光。“趁现在,快走!”
正牌小殿下却抽出寒月刀,跟其他人说:“你们先走一步,我跟归翼哥哥断後。快!”他跟冥夜背对而立,看著四个夥伴安全离开之後,他才说:“怎麽能把归翼哥哥独自留下来,占去所有功劳呢?来了这麽多蝶蝶不休,正好,让我有机会观摩学习归翼哥哥的独门剑法。”
冥夜笑:“那你可要好好记住了,我明天就要离开幽冥世界,以後恐怕也没有机会再教你第二次。”
他们在北方森林的杀虫大战,很快就由於魔族军队的介入而告终。那两个孩子被找到的时候,已经满身都是黏糊糊的绿色虫液。恶心得冥夜一回到房间马上投入浴缸,洗了十几缸热水还觉得身上那股奇怪味道怎麽也洗不去,再洗下去估计得掉一层皮。他没品地想,哎呀算了,反正这是归翼的身体,顶多再熬一个晚上,等明天回到芈国,就把自己的身体换回来了,管归翼发霉发臭呢。
这麽想来,总算放宽了心,不再执著身上的味道,披了睡袍,他走出浴室,房间里来了传话的宫人。
“归翼少爷,主上请您到他房间一聚。”冥夜心中烦闷:来了!今天杀了这麽多蝶蝶不休,变态葵肯定要找人出气。他认命地随手拿了条大毛巾,一边擦著湿发一边吩咐人带路:“走吧走吧。”
宫人看著他一身睡衣,有点为难:“前去觐见主上,少爷总该换身正规的衣服……”
冥夜望望窗外漆黑夜色,没好气:“都这麽晚了,穿睡衣也很正常吧,难道还要化个妆才能去见他?”
宫人只得噤声,乖乖在前头带路,心里咕嘟:这位少爷脾气真大,主上肯接见他已是天大的荣耀了,他不谢恩,还敢端架子?!真不知好歹。
到了深天葵的房间,冥夜的一头湿发还滴著水,他背後的衣服都湿透了,冰冰凉凉的贴著皮肤很不舒服。他二话不说就踢掉鞋子,湿漉漉的脚丫在雪白的绒毛地毯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子。他走到一方席地而坐,只管用毛巾拭擦长发。
突然听到两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对话──
“小殿下,来嘛,今天让我帮你洗澡。”
“不不,真的不用,我自己会洗。”
“你前两天自己洗澡结果就在浴室晕倒了,我不放心,来吧来吧,让我侍候你。”
冥夜一惊,从大毛巾里抬起眼睛,只见面前有块巨大的铜镜,里面正上演著芈国宫殿的情景。
在冥夜身体里的归翼,心中郁闷大叫:都第二天了,小殿下你怎麽还不回来啊?我不要再待在你身体里了,多一分一秒都不愿意!妈的,你犯的是什麽病啊?一天到晚痛得要死,你老婆又天天来吵著给我洗澡。告诉你哦,不是我存心要把你老婆当菲佣使,不让他休息,是他自己任劳任怨在我身边侍候的,你别怪我。
归翼靠在浴池边上,伸手探到池水里,拨弄著一池温泉。
千帆在一边,脱去身上严实保守的睡袍,露出底下刚好盖过臀部的白色丝质衬衣,当他弯下腰,把睡裤也一并脱去的时候,圆润的臀部就对著归翼的方向,两团雪白丰腴的臀峰中间,敞开一道细细的夹缝,隐约可见里头藏著一朵皱得紧紧的粉菊。
归翼心潮澎湃:“千……千帆,你帮我洗澡,干嘛要脱自己的衣服?”
那人儿转过身来,两条光溜溜的修长美腿纤毫毕现,归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。被他贪婪的目光看得又羞又喜,千帆一手捂著前襟一手遮住私处,结结巴巴地答道:“脱下外套,这样……帮你洗起来也会方便些啊。”
归翼盯著他用手遮挡的部位──老天!千帆你这一举动,到底是想遮羞,还是想更加引人注目啊?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59
接下来,千帆走到小殿下身边,帮他宽衣解带。
昨天一整天,归翼痛得一直倒在床上半死不活地翻滚哀嚎,後来终於被御医打的镇定剂和止痛针灭了音,死鱼一般挺著稀里糊涂地昏睡过去,所以这两天下来,他第一次有机会沐浴,也第一次有机会看到小殿下的──裸体!
脱去粉蓝色的北极熊宝宝睡衣,归翼小小惊叹了一下:好瘦!他掐了掐手臂,嗯,皮肤倒是很不错,又滑又嫩,粉白粉白的。然後,千帆想帮他脱去内裤。归翼赶紧用双手提著裤头,大叫:“别!千帆,这个留下。”
“为什麽?”千帆看出他的窘迫,好笑地问:“穿著裤子怎麽洗?小殿下不会是害羞了吧?呵呵,别在意,你还有哪里我没见过呢?”边说边动手去拉扯他白色的小裤裤。
归翼瞪圆了眼,千帆好流氓啊!他挣扎著做最後抵抗:“这里我自己洗,不用劳烦你,我自己洗!”
两人你来我去,棉质的小内裤在归翼裆部来回扯动摩擦,最後“嘶──”一声很干脆地撕裂了。
两个人,四只眼睛,齐齐看向从破布里探出头来的粉茎,没错,它敏感地翘了起来。
“怎麽可能?!”坐在铜镜前擦头发的冥夜“腾”地跳起,把毛巾摔到地上──他的身体应该早就毁了,就算产生兴奋的性欲也无法勃起。可是为什麽换了归翼进去,就能雄风再振?他不明白!
归翼汗流浃背,用手使劲按了按胯下半翘的禾苗,然後对著千帆嘿嘿干笑:“这小东西真是好精致好可爱!压不下去了,怎麽办?”
他一系列白痴举动看的冥夜直想吐血,小老鼠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,满地找洞钻。
千帆探过身子,一下吻上了小殿下紫色的薄唇,还把自己软滑的舌头伸进孩子的小嘴里。
他身上散发著淡雅的馨香,夹杂著一丝甜甜的奶味,归翼在那一刻被蛊惑了,完全动弹不得,头脑发昏手脚发软,不禁想起那个被大伯父掳到家里肆意欺凌,天天以泪洗脸的柔弱人儿。那时候,他是长辈的禁脔,自己不能动。到了後来,又发现那人儿原来是小殿下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宝贝,自己更是连奢想都不敢。但其实……但其实……
归翼伸手扶著千帆的後颈,把他的脑袋压向自己,让两人的吻,更难分难离。
但其实,从自己第一眼看到千帆开始,就已经喜欢上他了!这一刻,他终於可以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。
“小殿下……”千帆喜极而泣。自从这孩子被带来芈国之後,就一直对他很抗拒。今晚,是小殿下第一次主动回应他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千帆很开心,同时又非常害怕,不知该怎样讨好小殿下,才能让那点难得的温存维持得更久些。“我……帮你洗……这里……”战战兢兢地倒了点沐浴露在手心,轻轻揉在小殿下的下体,半软半硬的粉嫩玉茎,在他手心温柔的呵护下,益发精神起来。
“千帆,住手……你啊……嗯……”舒服的嘤咛自鼻子里哼出。说起年纪,归翼比冥夜还要大两岁,早在几年前身边已有多个美姬侍寝,他当然明白千帆的暗示,也明白继续下去,他一定无法自控做出对不起小殿下的事来。“不可以,我们不可以这样。千帆你是……你是暗帝啊。”
千帆浑身一震,果然,小殿下最在意的,是他的身份。凄然抬头,他眼中写满乞求──能不能,就在这一晚,让他们忘记各自的立场,让彼此的心再一次靠近,让这段爱情,回到最初的模样?“小殿下,求你,让我当你的人。”他是那麽卑微,那麽楚楚可怜地,俯下身子,用柔软的乳房,缓缓摩挲孩子的胯部,直到胸前那片布料湿得透明,粉红的乳头隐隐若现,饱满的乳球上沾染了团团泡沫。
归翼终於没能忍住,扳过千帆的肩膀,把他按在地上,自己压了上去──不错!千帆是小殿下的人,但今晚,他只属於自己!欲望的种子在体内炸开,数不清多少个晚上,都梦见这人儿承欢在自己身下,如今梦境成真。荒谬又疯狂的,他用另一个男孩的身体,去疼爱被自己深藏在心底的人。他日夜幻想的胴体,就在眼前,多美好啊!他可以尽情地摸他舔他占有他,逐寸逐寸,有整整一晚的时间,慢慢享用,绝对不可放过这副曼妙身子的任何一个部位……
“啊!啊!”隔著衣服,千帆的乳头首先遭到蹂躏,被孩子的手指用力地抽动拧捏,奶水在乳尖的小孔上,被一波一波地挤出,在衣服上晕开两团白浊的奶渍。这种粗暴的举动让千帆难受却又不敢反抗,只得哭著呻吟:“小殿下……呃嗯,请不要……这麽用力地……拧我……啊呃!好痛……”
在铜镜前,目睹这一切的发生,冥夜默然不语。
地上出现另一道影子,啧啧摇头:“这人好像永远都分不清,你与别人的区别。”
冥夜苦笑:“是,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,拿他没办法。”
深天葵从後面抱住他的腰,下巴搁在他肩膀上:“我就不同!我一眼就看出谁是真正的冥冥了。”
他这麽说,冥夜倒是不服气:“我不信我变成一只猪你还能认出我!”
“哼,你以为你跟一只猪差很远吗?”葵撤去灵力,铜镜上的影像消失了。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0
“冥冥,既然来了就别走,留下来陪我。”
冥夜摇头:“这个身体是借来的,明天就要还回去,而且幻魂咒不能持续过长的时间,不然对两个本体都有害,明天一定要走……”
“放屁放屁!”葵突然暴跳起来,“你这些统统都是藉口,我看你是巴不得现在马上回芈国去,你放不下暗帝是吧,看著他被别的男人上了,你就心疼!”
他说得对,刚才盯著画面中的两人,虽然冥夜什麽都不说,看似平静地接受这一切,可心里,早像打翻了油锅一样,饱受煎熬。
为什麽还会介意?他应该放下了啊。
他的沈默似乎印证了葵的话。深天葵眼中一片冰冷,满目鄙夷,眼前这人,痴心得可笑,愚蠢得叫人受不了。
“还敢说别人迷迷糊糊,最傻的人是你!你以为暗帝对你主动献身是因为他余情未了吗?”葵怒其不争,双手扶著他的脸,逼他正视自己,“你什麽时候才肯清醒?冥冥,那人,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在利用你。他没有爱过你,那些温柔,那些笑那些泪,那些浓情蜜意,统统都是假的。他把写入了另一个人格的晶片植入脑中,为的就是改变原来的性格,装出柔弱无助的样子,来激发你的同情心和保护欲。暗帝本身是个冷漠极端的人,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肉体也当成武器出卖。而你爱上的,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虚假的程序,一块冰冷的晶片而已!”
“一块晶片?”冥夜垂下眼睫,喃喃地又轻声重复一遍:“我爱的,只是一块晶片?”然後,很奇异地,一抹暖暖的笑意渐渐浮上他的脸庞,“原来如此,呵呵……”
他居然还笑得出来?不会是承受不住打击,真傻了吧?葵看得心惊,扳著他肩膀用力晃了一下:“冥冥?”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葵。”冥夜抬起头,淡淡笑著,曾经绝望彷徨的人,又再次找回一线希望。“原来我爱的也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工具,跟我一样呢,连名字都没有,真可怜。但不管他是什麽,只要我曾被他真心相待,我的爱情就不是一个悲剧。”
“你……”深天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拿看傻子的眼光看他:“没救了你!”
急怒攻心,葵突然出手,一掌轰向冥夜胸口,那一击凝结了他灵力的精髓,竟生生把冥夜的元神打出了躯壳。
没料到他翻脸这麽快,冥夜还来不及反应,转眼就被地面闪电窜出的黑色触手绑住了手脚,不得动弹,睁眼看著归翼的身体颓然倒在地上。“深天葵你干什麽?快放我回去,失去灵魂的肉身,会迅速坏死的。”
葵慢悠悠来到他跟前,透明的灵体飘渺得像一缕轻烟,因有强大的天魂之力护持,倒不像人类的灵魂那样只有一团模糊白光,冥夜的灵体呈现出他原本的样子。一颗伸展著无数棱角的银水晶在他心脏的位置,像一簇小小的银色火焰,缓缓转动,它是活的,充满了生命力,一些棱角散碎湮灭,新的马上在另一边长出成形,生生不息,炫目美丽,让房间其他光源都黯然失色。
葵惊豔不已,伸出手刺透冥夜的灵体,想把那颗银水晶捉在手中。
灵体被侵入带来崩溃的剧痛,让冥夜禁不住惨叫出来:“不要……葵,快住手!”他浑身瑟缩颤抖著。
深天葵一下惊醒,忙缩回手:“抱歉,冥冥的天魂太漂亮了,我一时看得著迷……啊,对了!”他翻转手心,把一颗黑珍珠似的小球递给冥夜:“这种生物名叫离恨,是魔兽中的王者,如果将它跟天魂融合同化,冥冥,你就能得到一个全新的身体,像我现在这样。”
冥夜愕然盯著他手中的东西。
以前也听族里的长老说过,在远古时代,不少皇族为了突破力量的限界,不惜铤而走险,前往异界捕获魔兽来跟自身融合,但万一天魂之力或精神力量不足以驾驭魔兽,唯一的结果就是反被魔兽吞噬,失去常性,变成六亲不认只以屠戮为乐的怪物。
“葵,你跟离恨融合了?”冥夜不敢相信,这一步一旦踏出,便永远无法回头。“你疯了?!你是天宫尊贵的二殿下,人人都把你宠著爱著。妈的,你是哪条神经不对路了,居然跑来异界跟魔兽同化?你的父亲兄长要是知道了,该怎麽办?你想想他们……”
“闭嘴!”深天葵一手掐住他的脖子,五指深深陷入灵体里面,像要把他的头活活拧下来一般。“他们在我身上施下千矶禁缚咒,把我当作随时会发疯的狗一样看待,用颈圈牵著,无论我做什麽都得受制於他们。你说,他们是爱我的麽?那样的身体,我还能要麽?”深天葵把离恨的封印解开,那邪恶之物在他手中蠢蠢欲动,企图冲破他的控制,无数的触手像索命鬼爪一样伸出,魔兽的叫声凄厉可怖,犹如冤魂的哭声。
“不要!”冥夜吓得,已经管不了要隐瞒身份了,大叫一声:“烈殒!”
回应他的呼唤,天魂中一道紫光凌厉射出,在葵把离恨强行打入他灵体的同时,那柄上古的神器,也穿透了深天葵的身体。
“哇!!”葵委身倒地,张口吐了一地鲜血。仿佛听到天魂碎裂的声音,他的眼底一片血红:“冥冥,你想杀我?你居然要杀我?!”他身体受创太重,怒气一冲,反而加重了伤势,又有鲜血冲口而出。连绑著冥夜手脚的黑色触手也失去威力,纷纷软下。
冥夜的灵体重新回到归翼的身体里,他挣扎起来,惊恐地发现,体内的魔兽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天魂,阻止不了,同化的过程一点都不好受,体内两股力量互相争持冲突,血气翻涌,他死命用天魂之力压制著那股邪恶的气息,不让它控制自己的心绪。
“不干!如果我的心要被魔鬼吃掉,那我宁肯去死!”他瞪著葵,宣告自己的决定。
“是,你有高洁的灵魂,宁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?”葵痛心失望之余,更发狂似的仰天大笑:“很好!冥冥,那你就去死吧。”他并指成剑,不管不顾就冲前一划。
寒光贴著冥夜的腹部擦过,即使施展瞬移,肚子上那片薄薄的皮肤还是被剑气割开了一道血口,肠子一股脑地流了出来,钻心的刺痛。
“啊!”冥夜手忙脚乱,“惨了!”顾不上疼痛,赶紧撕下床头的罗帐,在腹部绕了几圈,绑紧,血色很快渗透了布料。
那一击过後,葵也用尽了力气,趴在地上喘息,有一物伴随著天魂的碎片跌落,他一看马上脸色大变,从地上撑起伸手去捡。冥夜更快一步,连那是什麽东西都没及细看,就把它抢过来,抄在怀里。
“还给我!”葵全然不顾伤势,扑上来要抢。
房门被撞开,正牌小殿下带著魔族的侍卫冲了进来,一看房里狼藉的场面,所有人都吓呆了。
“主上!”他上前搀扶,却被深天葵一把推开。
葵运起灵气,布下结界,森然指著冥夜下令道:“把他拿下!”
冥夜见势头不对,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,他还记得联接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在哪里,立刻施展瞬移全力朝那边奔去。但葵的力量已让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化,迷人眼目,冥夜如坠迷宫,被困在里头,竟一时找不著路。腹部的伤虽没危害脏腑,但出血量很严重,走过的一路上,留下一道殷红的血迹,而他也因失血过多,晕晕乎乎,不甚清醒了。前方等待他的,却是深天葵的心腹部下,魔界的四位将军。四人均带著面具,骑著庞大的魔兽,巍然立於前头,形成一堵固若金汤的壁垒,要通过,谈何容易。
冥夜停下脚步,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,带著一点腼腆,朝其中的一人微笑:“妈妈。”
阔别数年,他还是一眼就将她认出,不管她带著面具,也不管她浑身散发著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气势。
那位女性一身戎装,听了这声呼唤,跃下坐骑慢慢走近冥夜面前,她除下面具,美丽的容颜丝毫没变,跟记忆中一模一样。唯一不同的是,她对冥夜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笑容,很温暖很慈爱,她伸出细白柔软的手,抚摸冥夜的脸,“孩子,你长大了。”她微微点头,有种身为人母的骄傲:“嗯,长得真出色。这些年,妈妈没在你身边,过得还好吗?”
母子久别重逢,她说的这些话实在寻常不过,但冥夜的眼底,掩不住一丝苦涩的伤痛,在心里一个柔软的角落,他悄声叹气。这个不是他的真面目啊,他用了别人的身体,妈妈也没有发现。其实在过去的岁月里,妈妈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下,大概,也早忘了他长什麽样子了。
就算再难过他也不愿说穿,深陷在温情的谎言里无法自拔,顺著对方的意思演下去。“妈妈不用担心,我长大了,会照顾自己,那几年我过得很好。”他闭上眼,用心感受母亲温柔的轻触。原来是这样的,被妈妈的手抚摸,原来是这麽舒服,安心,仿佛世间的一切伤害,都在母亲的关爱中,淡然远去。
一定要记住这种感觉。
魔妃仕纾的笑容凝固了,“孩子,你过得好,我们却是度日如年啊,被困在这里!你看看这个荒芜的异界,是人住的地方麽?我们受这些罪,都是因为曜星,因为你!”从纤纤指头,猛地长出长长的尖锐冰刺,她一双美目闪动阴狠的光,眨也不眨,扬手对著犹自愣怔的孩子刺下。
烈殒神剑感知对方的杀意,在主人下令之前,已自行爆发一簇紫黑烈焰,如腾飞的黑色凤凰,扑向敌人。
猝不及防地,被那黑炎火凤的羽翅扫到,魔妃引火烧身,被烫得惨叫连连,一头顺滑光亮的银丝也顿时被烧焦了大半,那火像有生命般,单单把她逼退,就熄灭了。
“对不起妈妈,这个身体不是我的,我不能再让它受到伤害。”把剑横在身前,他收起脸上所有的情感,一片漠然。
05-07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1
以一敌四,小魔王脸上并无惧色。
他在异境这边奋力苦战,九死一生。而芈国寝宫那厢,却是脂正浓,粉正香,红绡帐底卧鸳鸯。
摆弄著身下香软的玉体,归翼也曾心中有愧──他,竟偷了小殿下的人,非君子所该的作为。但又有什麽关系?牡丹花下,谁不愿风流一趟?谁要去做那谦谦君子?
挺著丰满高耸的雪峰,被享用著奶水的千帆,舒服得四肢大张,樱唇微启,双目迷离。
小婴儿的吸嘬怎能跟心爱的男人相比?每一下吮吻发出的响声,都充满了色情;每一下含紧,都能挑起他灵魂最深处的欲望,让他沦落,无所顾忌地扭腰摆臀,宛如地狱中那条最妖豔的淫蛇。“小殿下,我要……我要啊……”
他每喊一声“小殿下”,都会让归翼的良心有一丝动荡不安,高涨的性欲,也会稍稍冷却一分。
千帆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,他支起身体,转而趴在孩子胯上,把那根小巧又长得跟主人一样漂亮的粉茎,小心含入口中,一边细心呵护,卖力侍候,一边妖媚地挑起眼睛,去留意男孩的反应。他的技术,哪是归翼家中的侍妾美姬可比?一会儿功夫,归翼咬牙喘息,脑中除了泄欲,已经想不起任何人任何事。
一翻身又重把千帆压在身下,两只晃荡的大乳房还没静止下来,马上被他双手捉获,坚挺又该死的柔软,他使劲揉搓,莹白芳香的奶水,喷得千帆满身都是。千帆也不反抗,敞开胸怀任他玩弄,只低头含笑看著他,一脸宠溺。
淫水已经润滑了下体那朵欲花,只等男孩采撷。
归翼埋头在他丰胸乳沟里磨蹭几下,就抬起他一条大腿,圈上自己的腰。
千帆心如鹿撞,已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,他羞涩又渴望著,高昂火热的欲望在他滑腻的阴唇上刷过,让他禁不住颤栗。硬如铸铁的利刃,很快找到了甜美的入口,一干到底,冲入他深处直达花芯。
“呃!啊────”千帆被插得眯眼张口尖叫不已,把整个胸脯挺入上方的男孩怀中,温热细窄的幽径就这样被勇猛地捅开,十分充实。男孩的手臂垫起他的腰,另一手挽著他的大腿,有力地动起来。每一下深刺,都击在他子宫的入口。“啊──啊──啊──”徐徐晚风吹起红帐翻飞,他觉得无尽快意,同时又无限凄楚,不知为何,人在快乐悲伤的时候都要掉泪,而此刻眼角滑落的水珠,他辨不清是因喜或悲。
而他终於,得到了谅解。
小殿下是个自持守礼的人,只要他还眷恋自己的身体,那就代表,他仍对自己有意。
晨曦初现,天边一片白光,千帆披了一件薄纱晨衣,走到窗前。经过一夜的纠缠欢爱,他身心舒畅,回头看著床上累极沈睡的孩子,心情更如沐春风般欣然,纵是疲累,也不碍他容光焕发,整张脸透著幸福的红润。
小殿下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,归翼一夜纵欲,愣把潜伏体内的寒毒引发出来。他一觉痛醒,才明白何谓生不如死的滋味。比起眼下的痛,前两天所受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。他在床上辗转,撕心裂肺地哭叫,寒意像针刺一样,遍布全身,他巍巍蜷缩,冷得脑袋都结冰了,恨不得有人能一刀捅死他给个痛快。他泪流满脸,已经神志不清,哭著喊著:“小殿下,我受不住了,你快回来……快回来……”
这话,听得床边的千帆脸如死灰,心惊胆战,摇著头拼命要否定心中的猜疑:“不……不会的。你说什麽?小殿下,你刚刚说什麽啊?”他不敢再往下想,张嘴大叫命人传唤御医。
御医还没过来,房里突然“砰”一声,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滚落在地,宫女吓得尖叫躲避,侍卫全挺身挡在暗帝面前。倒在地上的人,吃力地缓慢站起。没被血色沾染的几缕长发透著银光,他伸手摸了把脸。大家看清楚了,那高挑男孩显然是正在芈国作客的魔族少爷,归翼。
“你来这里干什麽?”千帆厌恶地掩著鼻子,血腥味让他胸闷难受。“你怎麽把自己弄成这样啊?”他像受了重伤,基於礼貌,暗帝总不能放著他不管,只好吩咐下人过去给归翼少爷检查和处理伤口。
床上的孩子,突然动了。
千帆赶紧搀扶:“小殿下,御医马上来了,你快回床上躺著。”
那孩子却推开他,脚一沾地,立刻虚软趴倒。他风度尽失,众目睽睽下,一步一步爬向“归翼少爷”。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,他双目深陷,形容枯槁,极狼狈又极落魄,灰白的发凌乱不堪,如干草一般,让枯瘦的脸看上去,可怖又苍老。
冥夜看著逐步爬向自己的人,那一刻,他被震撼地失去了反应。这怎麽会是他?魔族俊美无双的冥夜殿下怎会落到如斯地步,变得这麽丑陋这麽难看?
那人终於爬到他身前,把一方衣角牢牢揪紧,用著拼了命的力气,说出的话仍气若游丝:“换回来,小殿下,把我的身体……换回来……”他吐出的气息,凝结著冰霜白雾。
冥夜知道寒毒又发作了,看著眼下如鬼一般的丑陋模样,他只有一个念头:真不如死了算了!
寒毒的发作越来越频密,再过不了几天,毫无疑问,他的眼睛会完全失明,耳朵也将失去效用,他终会成为一个废人,让原本就不值什麽钱的自身又贬值了几分,以後,其他人会用怎麽样的眼光看待他?单是想象已觉得可怕,身心俱震。但他毕竟还没死,还不能死。所以他还需维持著生者基本的尊严,不能让他心中的害怕和软弱被人发现。
冷冷一笑,他对著归翼说:“你敢用我的脸做出这麽卑怯的表情?”
归翼哪里还管得著他说了什麽,一遍一遍的哭泣重复:“换回来……快换回来啊……”
冥夜叹口气,闭起眼镇定心神,念起幻魂咒的咒文,一个强大的魔法阵现於足下。不消半秒,等再睁开眼,他已回到了自己残破的躯体中,他慢慢坐起来,伸手拨开黏在脸上的几根灰发。
换回身体的归翼,疼痛骤然大减:“天啊!天啊!”他站在那里,变态地摸著自己的脸和身,“哈哈哈──”劫後余生的他,笑得癫狂。太兴奋了,以至动得过於厉害,冥夜的提醒还没出口,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归翼腹部涌出一团白白花花东西。“什麽……来的?”他伸手去捞,结果拿了一段肠子在手中。“oh,my god!”他这时才知道痛,端著肠子去问小殿下:“你这……这是怎麽搞的啊?”
冥夜冷静地回他:“被开腔破肚了,没伤到内脏,小意思啦,你先别激动,快让御医给你处理一下。”他指了指从房门进来的一队医护人员。
归翼一手拿著自己的肠子,怔怔站了数秒,接著“咚”一声,翻著白眼倒地不起,吓晕了过去。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2
知他没有生命危险,冥夜也不著急。用衣袖轻轻擦去脸上的汗与泪,再将凌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。哪怕是死神的逼近,也无法让高傲的小殿下,把自己虚弱凄惨的一面展现於他人面前。他真实的感受,只能给最爱最信任的人知道,而这里,没有这个人。强大的意志力,把痛楚的神色,从他脸上生生泯去。只是换了个灵魂,那副破败的身体,竟能散发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势和气质。
显而易见的变化,连旁人都能看出来,何况千帆?只是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,以为折磨这小男孩的那阵剧痛已经过去,所以他安静了,不再哭叫。而千帆跟在小殿下身边一段时间,深知这孩子的忍耐能力有多强,就算受了致命的伤害,他仍能端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平静以待。千帆用手臂圈住自己的身体,心中隐隐浮现的答案让他害怕──昨天跟自己一起的人,难道……不是小殿下?他疑虑的目光,在昏迷不醒的归翼和小殿下之间来回游移。
冥夜刻意造成的错觉,让医护人员觉得他已无大碍,於是众人首先抢救腹部被划破严重创口的归翼少爷。“等一下。”冥夜在归翼被抬走前,伸手到他衣服里,摸出了一样物件。那是从葵的天魂里掉落的。依照葵当时情急的反应来看,这东西对他应该非常重要。所以小殿下想都不想就先抢过来再说。
归翼的衣服,里里外外全被血浸透,轻轻一拧,可以滴出水,偏偏这东西藏在衣服内层,竟完全没沾到血。不!冥夜嗅到,手中之物散发著浓烈的血腥味,没留下一丝痕迹,恐怕蘸上的鲜血都让这东西吸食以作养分了。拿著它,小魔王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,连同潜伏在他天魂里的那只魔兽离恨,也兴奋起来,蠢蠢欲动。
这到底是什麽东西啊?像巴掌大的一个盒子,上了锁,表面非常陈旧,像有著几千年历史的古董。
“小殿下……”见他坐在地上,盯著手里的东西出神,千帆想劝他回床上休息。
“别过来!”冥夜眼风一扫,遂运起天魂之力,房间里顿时狂风大作,逼得所有人步步後退。冥夜目光森然,掌心燃起一团紫色火焰,那东西像活了一般,在他手里被焚烧得不断抖动挣扎,要脱离他的控制。小魔王哪里由得它,再一步提升灵力,把所有的力量都逼在掌中,当紫色火焰转成暗黑,那一刻,小魔王的天魂之力已提升到巅峰,他几乎可以听到,灵魂的源泉在疾速运转的声音,聚集在他掌心的力量,足以毁灭一座城市。僵持了数十秒,渐渐地,他感到对方的抗力出现疲弱之势。小魔王一鼓作气,竟又再把灵力提升到另一个更高的境界,令人惊恐的天魂之力,没有极限似的,由他无穷无尽地提升。他手里,像握著一个太阳,锋芒乍现,拥有开天辟地的威力。此时,小魔王大喝一声,爆发的力量让盒子上的锁无法承受,“喀”一声破裂开启,书页翻动。
原来,那竟是一本古老的法典。
纸质微黄,破损严重,且上面无字无图,但小魔王只是略略翻了几页,就禁不住浑身颤抖,接著他扬起脸,畅怀大笑。
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
笑得好不快意,笑得整座芈国皇宫都巍巍晃动,笑得周围的人纷纷捂住耳膜心脏麻痛,笑得嘴角不断流下血丝他自己都不察觉。
千帆心惊地看著,不敢上前阻止,等渲泄了那股强烈的情绪,小魔王就慢慢平静下来。
四周一片混乱,找不到一件完好的东西,千帆踏著满地碎片杂物,来到他身边,“小殿下,这个房间已经不能住了。我陪你到另一个房间。”
冥夜手中的书消失不见──封魔法典,以魔制魔,他破解了上面的封印,所有权已经易交,现在,他是这本法典的主人,可以随意将之收藏在自己的天魂之中。
任由千帆将他抱起,小魔王疲惫地把头靠在千帆肩上,他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。
换了另一个房间,刚一进入大门,冥夜就感到房间里有股制约的力量存在,是太极令!
原来,这才是需要换房间的真正原因。
他心平气和接受了这种安排,一点也不难过,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。到了这个地步,就算发生再荒谬的事他也不会觉得意外,也不再有人能伤他一分一毫。
被放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,小魔王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,脸朝下地趴在那里不动了。他开始想念自己寝宫的床,熟悉的触感,熟悉的气味,在床边高高悬起的白色罗帐,只要微风一吹,就会荡漾美丽的涟漪。因为处於城顶,地势极高,所以他的寝宫很安静,来往的宫女都把步子放得非常轻,院子里偶尔会传来小鸟的歌声……
而这里,床太软,枕头太高。床头的罗帐是绯红色的,太张扬太瑰丽了。就连床单上的熏香,他也不喜欢。他想回家。
“小殿下,”千帆坐在他旁边,有点手足无措,不知该怎麽开口,他支支吾吾的:“昨天晚上……我,我们……是不是……做了,呃,做了什麽……”像做了不可告人的亏心事,他眼神躲闪,都不敢看孩子。
“嗯?”冥夜抬起眼睫,衰退的视力让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,但不看他也想象得出来,千帆脸红的样子一定很有趣。呵呵,冥夜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笑了两声,然後又侧过头转向千帆。“不是我,”他轻轻说,带著疲累的笑容。
小魔王生出顽皮的心思,很想摸摸那人的脸,手伸出一半突然醒悟自己不该造次,悻悻然又将手缩回去。“不是已经把晶片取出来了麽,为什麽你还会像他那麽迷糊?”
千帆心中一寒,“什……什麽晶片?谁告诉你的?”
“来做个交易如何?”冥夜看著他,“你把那块写入了虚拟人格的晶片给我,我把最强封印给你。”
话已说到这个份上,再否认也没有意义。但千帆记得小殿下以前的交易条件不是这样的,他曾希望用宝宝来交换。“这一次你不要宝宝了吗?”
冥夜摇摇头,“我想仔细了,其实我没有时间,也没有能力去养育他。”那小婴儿是天帝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曜星,即使自己把宝宝要回来,也不知该把他藏在哪里,托付给谁,才能躲过神族天罗地网的追寻。把宝宝放在芈国,反而可以藉由暗帝的力量保护他,希望暗帝能念顾一点骨肉亲情,让宝宝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,平安长大就好。
“给我吧,那块晶片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。用它来换取最强封印,难道还需要考虑麽?”
的确是个非常诱人的条件,不需付出任何代价,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。但暗帝张了张嘴,那声答应已到了唇边,但就是说不出来,很怪异的,他心慌意乱,甚至不能冷静下来细细思量,本能地抗拒这个交易。
暗帝紧抿嘴唇,一语不发站起来,把小魔王独自留下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不想答应,但找不到拒绝的理由。
千帆很苦闷,他一步一犹豫,最後还是磨磨蹭蹭地踱到了国研部的办公室。里面的工作人员,正在密锣紧鼓地对提供太极令核心动力的物质进行分析提取。那是从几千万吨深埋在地底的矿石中提炼的新种天然元素。博士怀疑,这种元素跟神魔的天魂,应该是同一属性的物质,所以干脆将新元素命名为“魂”。目前研究的方向是如何大量开采提炼“魂”,制造更强大稳定的太极令,保护人类的国度不受神魔侵扰。
暗帝把博士从百忙之中硬拖了出来,表示自己想取回曾植入脑中的晶片。
博士一头乱发,满脸胡渣,整一个落魄流浪汉的模样,不知多久没收拾过,没人能想象他其实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大帅哥。他也不看来人,扶了扶鼻梁上两千度的近视眼镜,“晶片?什麽晶片?”被突然打断思路,任何人都会烦躁,博士还想著合成“魂”的方程式,冷不防被问及另一样事物,他脑子没转过弯。“不知道,我没那东西,你找别人去。”他赶苍蝇一般挥挥手,把暗帝打发走。
被称为鬼才科学家的博士,潜心研究起来可以六亲不认,暗帝无奈地揪住他後领,把他拽回自己面前。
博士几天没睡好,步履不稳当,一个趔趄直直撞入暗帝酥软的胸怀里,把他压在地上。
“啊!!”暗帝咬牙痛呼,对方厚重的黑框眼镜嗑在他奶头上,弄痛了他,可恨的是那书呆子犹不自知,脸紧紧挨著他的乳房,一只手还在上面轻薄乱摸,眯著眼睛盲人摸象似的,像要确定自己压著的是什麽东西。
“你要摸到什麽时候?!”
暗帝震怒的吆喝从头顶传来,博士浑身一震,彻底清醒了。他扶起滑落鼻梁的眼镜,七手八脚从暗帝身上爬起,混乱间,又往那个丰满的胸部上痛快摸了好几把。才勉强站直了腰躯,接著又慌忙跪下,装模作样地:“哎呀,原来是陛下驾临,微臣惶恐,刚才多有失礼之举,请陛下恕罪。”
哼!暗帝狠狠瞪他一眼,整了整衣服,“我问你,那个晶片在哪里?”
博士头疼地抓了抓乱发,在暗帝凌厉的逼视下,他知道瞒不过去了,只好咧嘴赔笑:“那个,早被太子殿下拿走扔掉了……”
“什麽?”暗帝脸色发青,“谁准他扔的?”腾升的怒气,让鼓胀的胸脯不住地起伏。他猛地站起,对跟在後面的侍从怒喝:“叫罗越过来见我!”这麽一吼,双乳更是随著他的动作,左右晃荡了两下。
见暗帝动了真气,博士也不敢再戏弄他,收起玩心,回复到一本正经的样子,“请陛下息怒,这时候责怪太子也於事无补。其实那个晶片……”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3
暗帝一双丹凤美目,斜睨著他,洗耳恭听。
博士摸摸鼻子,把真相说出来後,他会不会挨一顿揍?
“那个晶片里面,其实,根本没有写入虚拟人格!”把心一横,话甩了出口,博士拉过一个助手,迅速躲在那人身後。
“你说什麽?!”暗帝瞪圆了眼睛,想杀人似地:“你给我解释清楚!”
博士吓得口吃:“那……那个时候……”
“到底哪个时候?!”又中气十足的一声暴喝。
“就是计划的最初,”博士脖子一伸,豁出去了。挡在他面前那位正面面对暗帝怒气的助手小弟,已经瘫软不济,他把他推到边上去。“计划最初的目的,是为了给研究项目筹到足够的资金,我们把目标锁定为挥就集团的徽缘兮大小姐,因为她家有钱,相信这些陛下都还记得吧。当时,根据手上掌握的资料,我们做了详细分析,大小姐幼年失去双亲,在家族各派势力相互争斗倾轧中成长,电脑演算出最後的结论,认为天真温和没有机心城府的人,会比较容易接近她。最後陛下打算亲自出马执行计划,便命我制造一块人格晶片植入脑中,可那时候……嘿嘿,其实我也挺忙的,”博士搔搔脑袋,不好意思地干笑:“我跟陛下自小认识,很清楚你的本性,其实你就是那种人,根本不需要再植入另一种人格。人的性情会改变,只是因为遇到某些打击或不如意的事,受环境所逼不得不调整自己来顺应时势。我想,如其费时重写人格程序,还不如让你忘记过去,输入虚假记忆,让你回复最真的自我。”
“最真的自我?”千帆怔立,心中震荡。难道爱上小殿下的,不是那个虚构的人格,而是真实的自己?
博士点点头,“可以说,从植入芯片的一刻起,那个你,才是真正的你!”
千帆捂著脸,踉跄後退了数步,“你为什麽不早说?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?”
博士大感不妙,暗帝的样子,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:“嘿嘿,其实我最近也挺忙的,而且谁又料到……你会对那位小殿下动了真心。”他看著陷入痛苦中的暗帝,心想:呵,这傻瓜也会恋爱?打死他也不信。“你确定自己没弄错吧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那小殿下长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可爱,任谁见了都想据为己有,这是人之常情。到底你真的爱他,还是受了他的外貌迷惑?你可要想清楚,他是魔族,跟你一个人类哪会有结果……”
千帆一眼扫去,晶亮凌厉的眸光,让博士咻地闭嘴,不敢再说。
就因为这个无良的懒惰的不负责任的家夥!害他兜了这麽大一个圈子,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。千帆霍地转身,搁下一句狠话:“回头找你算账!”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研发室。
他要找小殿下,把真相告诉他,唇边孕著一抹笑,步履也是前所未有的轻盈,因为心上的枷锁被打破了,原来对小殿下的关爱和牵挂,不是晶片在脑中遗留的残影,自始至终,那个虚构的人格都不存在,他跟小殿下,是真心相爱的!他不必再对这份感情小心翼翼犹豫不决,只需诚实地面对自己。所有的矛盾和迷茫都烟消云散,千帆此时的内心,宛如碧空晴天般一片澄明。
然而,眼前的路,突然塌陷──
烟尘遮目,地面剧烈震动,回廊上的玻璃窗轰然爆破,震飞的碎片如同子弹,惨叫声登时从四面响起。
“陛下小心!!!”从後面赶来的侍卫忠心护主,仓促间把暗帝扑倒在地,几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暗帝挡住了所有伤害。撞上地面的冲击,让千帆头脑一沈,陷入了昏迷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他在寝宫的床上悠悠转醒,头上绑著绷带,额角跟地面相撞,裂了一道口子,正隐隐作痛。他呻吟一声,旁边沙发有人说话:“你终於醒啦?我等很久了。”
看到沙发上坐著的雪白身影,千帆眼睛一亮,挨著床头坐直身体,朝孩子伸出手,开心地招呼:“小殿下,过来我这里。”
冥夜闻言合上手中的书,走了过去。
千帆微微讶异──小殿下的病全好了?
一如初见时候的模样,孩子一头银亮的长发被盘起华贵的宫髻,左右两边各插著四根日月交辉的金银宝簪,他身上繁华的宫装一尘不染,洁白如雪。小家夥走近了,白皙的脸颊透著健康的红晕,小嘴一弯就笑开了。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4
还有一场梦的时间,让他好好话别。
其实冥夜很怕面对这个时刻,他不得不走,但一声“再见”要如何说出口,因为深知再也无法相见了。他怕看见千帆的眼泪。庆幸现在的千帆,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弱质纤纤的人儿,这让最後的告别,变得容易些。
走到床边掀起罗帐,那人儿正在床上冲著他笑,看著熟悉的温柔笑颜,冥夜几乎要退缩。
千帆不知道小殿下的来意,见他恢复了健康和神气,开心都来不及。伸手一把将他拉下来,紧紧搂入怀里,“真好!小殿下的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,伤也全好了吗?一会儿解开衣服让我看看。”
冥夜的脸,埋进他软绵绵的胸乳上,很自然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,他所眷恋的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。嗅著爱人身上的馨香,少年只希望能停住时间,即使世界在这一刻终结也无妨。
上天对他太残忍,一样一样地夺去他的所有。给他那麽多艰辛考验,又让他一个人独自去面对。这一次,他已经伤痕累累,不想再奉陪了。
“千帆,我很勇敢地走到这里。”在一个安心的怀抱里,他闭上眼,嘴角勾出甜甜的微笑:“这一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,我也没有轻言放弃,尽管很苦很累。没有人明白,我也不需要人明白,我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,不管别人怎麽看我。但,一切都足够了,已经到尽头了。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吗?我好想睡觉,睡个很深沈的觉,不用再醒来……”
正在此时,隔壁突然传来“哇哇──”的响亮啼哭。
“呀,是宝宝,”千帆还没听懂小殿下的暗示,就被宝宝打断了。他略带歉意解释:“准是睡醒了肚子饿。”探探身子,他有些不大放心地瞧了瞧与他寝室相通的婴儿房。胸部涨奶了,湿意透出衣服,但他不敢乱动,因为知道小殿下不喜欢他用自己的奶水喂小宝宝。怀里的孩子脸色已不太好,略略皱起眉头,千帆连忙安抚:“宝宝平时都很乖的,跟笨笨不一样,他很少这麽吵闹。婴儿房里有宫女照料著,应该很快安静下来,小殿下,你别在意。”
冥夜若有所思地望著婴儿房的方向。他缔造的结界里,应该只有他跟千帆,怎麽连宝宝也进来了?思付片刻,难道……他不大确定但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。
宝宝的哭声,宏亮霸道得绝不容别人忽略他的存在。小魔王耳朵发麻,只好扶起千帆:“走吧,一起去看看那小东西搞什麽鬼,不然他不肯罢休。”
真不愧是曜星,才那麽一丁点大,竟能侵入他的梦空间。
千帆也纳闷,腮帮鼓鼓的:“宫女们到底在干什麽呀?任宝宝哭成这样也没人管。”
到了婴儿房,里面没有别人,两张小小的粉红色婴儿床并在一起,其中还未足月的宝宝像个冬瓜一样,在被子滚来滚去,哭闹不休。另外那张小床上,笨笨正攀著栏杆,瞪著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,鬼鬼祟祟地左瞄右瞄,见大人来了,马上凑个热闹,拉直喉咙尖叫。
小魔王头脑发胀,立刻捂起耳朵,悲伤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。
千帆先把弟弟抱起来,贴在怀里轻轻拍抚,小东西倒不像饿了,他止住哭声,乖乖趴在千帆身上,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去看冥夜,小嘴含著手指头,长长睫毛上还凝著泪珠,眨巴眨巴的,惹人心疼。
小魔王趁著千帆没留意,狠狠瞪他一眼:装可爱也没有用,不原谅你!没事来捣什麽乱啊,你自己来就算了,还要带上笨笨?你存心不让我把话说完对不对?
咯咯咯,那小婴儿居然笑了。
千帆把宝宝抱到冥夜跟前,小魔王警惕地後退三步,“干嘛?我不要抱他。”
“宝宝快满月了,还没有名字,小殿下你帮他取一个吧。”
看著那粉团似的小东西,冥夜撇撇嘴,心里头到底是柔软了,他跟宝宝四目相对,笑得有些苦涩:对不起,都怪我太不谨慎,才让你来到这个世界受苦。如果你不是曜星,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,那该多好。小东西,你记住了,我不要你成为英雄,不要背负什麽拯救三界的狗屁责任。我只希望你能像其他男孩那样调皮淘气,快快长大,做个简单快乐的人,那就够了。
想了想,冥夜说:“浅情,这孩子的名字,叫浅情。”
长相思,长相思,欲把相思说似谁,浅情人不知。
千帆一怔,迟钝如他,也明白了小殿下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心意。
唉!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,轻轻吹动冥夜颈边发丝。他寒毛直竖,猛一回头,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。“哇……”被惊吓到了,他的惨叫还没出口,就被那人一手捂住嘴巴。
千帆竟没察觉任何异样,默默把宝宝放回小床,又忙著去哄笨笨。
小魔王又惊又怒,来人不但悄无声息潜入他的结界,还定下规则,只有他能看见。
【你谁啊?!】冥夜不想惊动千帆,用潜声问道。
那神秘人笑著开口:“你不觉得我的样子很熟悉,很像你身边某个人吗?”
冥夜狐疑地打量他半晌,企图在那张陌生的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,最後坦白摇头:【不觉得,我没见过你。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,大概二十出头,长得少见的俊秀雅致,一身气度雍容,乌发披身,黑眸如夜。但冥夜不认得他。
“没印象?”那人苦恼地摸摸下巴:“那……如果这样呢?”天魂之力蓦然发动,那人转眼变成银发银眸,这样的提示已经够明白了吧。
【你是魔族!】天魂的气息也没在冥夜的记忆中出现过。
对方一下子全泄了气。“唉,算了,只跟你见过一面,而且还是小时候,你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。”那人收起力量,恢复原本面貌。
若是非要说他像某人,冥夜倒是觉得他的五官,长得有点像刹纭罗一族的四亲王。心中一凛,他瞪著身边的人,指著婴儿床里的小宝宝,吃惊地张大嘴:【天,你该不会是……】
“哈哈,答对了,真聪明!”
遗传真是奇妙──不用说,那俨然是长大後的浅情。
他爽朗大笑,把石化掉的小魔王拉近自己,变魔术一样,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冰淇淋,递给他。“来,给你奖励。”
二十岁的儿子!!十五岁的父亲!!!这叫人怎麽接受?更离谱的是,浅情还拿出个雪糕来哄他!!!!冥夜颤抖著手接过,不知是激动的,还是给气的。“来,尝一尝,尝一尝。”在浅情的催促下,小魔王鬼使神差地伸出小舌头,往冰淇淋上舔了一下。
浅情也拿了一个在手里,细细舔著:“嗯,真甜。很好吃吧?”他很享受地眯起眼睛,又蹦出一句叫冥夜脑门爆筋的话:“我跟父亲最喜欢吃这个了,冥冥你喜欢吗?”
噗──小魔王嘴里的雪糕直接喷了出来,他连咳数声,一把揪住儿子衣领,又发现一件很窝火的事,他得掂起脚才够得著跟浅情平视:【小混蛋,谁教你那样叫我?没大没小,你要叫我父王,懂吗?!】
“小殿下,你在干什麽?”千帆盯著他手里的冰淇淋,奇怪地问:“咦,这是哪来的雪糕啊?好像挺好吃的样子。”他眨眨眼睛,冥夜马上知道这馋猫也想过来蹭一口,於是把雪糕藏在身後:“想都别想!你身子还得养一段时间才能碰这些生冷的零食。”哎呀,不对不对,他不是来吃零食的!被小混蛋一搅和,害他忘记初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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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千帆,我今天来,是想跟你……唔唔唔!”他一开口,嘴巴又被浅情捂了起来。
千帆不明所以,歪著脑袋看他,等著下文。小殿下好奇怪,话说了一半,又不往下说,憋得满脸通红,在那边扑腾扑腾的。
【干嘛?!快放手!我有话要跟千帆说。】扭来扭去还是挣不开浅情的钳制,【没时间了,你别来捣乱。】小魔王一时气不过,竟想到找宝宝报复,他伸手往小婴儿肥嫩的小腿上掐了一把。可怜的宝宝立刻疼得哇哇大哭。
他的恶作剧,被千帆看得一清二楚:“小殿下,你怎麽欺负宝宝啊?”千帆心疼地抱起宝宝给他腿上红瘀的地方吹气,“乖乖,不疼哦不疼。”
浅情更是哭笑不得:“真是孩子气!”他收紧手臂,环住冥夜的腰身,不让他乱动。“你听我说,冥冥,不能将你即将离世的消息告诉父亲,他会承受不住的。你若不想他随你而去,就别让他知道。”
冥夜静下来,浅情的话他无法相信:【怎麽会?千帆对我的感觉,只是另一个人格的情感,在他脑中残留的假象,他应该……不是真的爱我。】
“他是不是真的爱你,时间可以证明一切。”浅情松开对他的控制,“你不在了,他还不知道,因为大家都瞒著他。於是他就傻乎乎地一直一直找你,用尽各种方法要见你。可想而知,他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。後来慢慢的,他也应该想明白了。不,也许他早就猜到,但一天找不到证据,他也不肯相信。即使耗尽余生,还是无法挽回曾经错失的爱,他每天都在悔恨中度过。那几年,他活得很痛苦。失去了你,他也失去生存下去的意义了。”浅情蹲下来,带著恳求的神色,仰望冥夜:“若不是真的爱你,他不会那般疼惜我。所以,我很希望你能原谅他,纵使他有百般错,请你记得他的好,请你依然爱他,可以吗?”
冥夜怔怔听著,转头看著千帆用心哄宝宝的背影,鼻子一酸,眼泪就抢出来。生怕被千帆发现,他赶紧用袖子擦脸,把呜咽全堵在喉咙里。【你骗我的,不会这样,千帆会活得好好的……】
“你如果不相信,可以试一试,”浅情轻轻推了他一下,“你送他的那只炅金指环,他一直看得比命还重要,连我都不许碰一下。你可以试著向他要回来,我保证他会跟你拼命!”
【小混蛋,你既然有入梦的能力,为何不早些回来告诉我这些?】如果早点知道,他会更珍惜跟千帆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,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怨恨他,对他爱理不理的,白白浪费了那麽多相处的时间。
浅情可冤了:“我是主宰梦境的人,没有操纵时间的能力。要打破自然规律,穿越时空,回到过去,需要付出极大代价。再说了,你平时又不好好睡觉,做梦的机会少之又少,能赶上这一趟已属奇迹了,能怪我麽!”
小魔王想想,似乎也有道理。被儿子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,实在丢脸。他赶紧振作,扭扭捏捏地:【总之,唔……谢啦。】
“不,该说道谢的人,是我。”浅情一撩衣摆,对著冥夜,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。
一统三界的王者,一生只对一人下跪。
“父王,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。告诉我,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?”
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喊“父王”,小魔王很受用。他昂首挺胸:【只要你好好活著,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。】心念一转,【其实……】他有些难为情:【如何可以,我很希望,在最後的时刻仍能以微笑相待,请赐我一个好梦,圆一个心愿。】那是在现实中没有办法达成的遗憾。
“是,我明白了!”浅情郑重承诺,他逗留的时间也将结束,“我要回去了,能见上父王一面,还能跟你这样聊天,真好!”本来气氛酝酿得挺温馨的,浅情还是忍不住,在消失之前说出自己憋屈很久的不满:“冥冥,你能不能跟父亲说说,让他把我们婴儿床的颜色给换一换啊。”他渐渐退隐,还不忘恼怒地指著那两张粉红色的小床,“又不是女生,我和哥哥实在非常讨厌这种梦幻颜色。父亲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,就强迫我们接受吧?”他的身影,在一片絮絮叨叨的怨声中消失。
“那你想换什麽颜色啊,喂,你不说我怎麽知道?”情急之下小魔王一不小心把话喊了出口。
千帆在後面拉拉他:“小殿下,你在跟谁说话?”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6
正逢此时,四周景物开始发生扭曲变形,像一场海市蜃楼般,变得远离而模糊不清。
“这是……怎麽回事?”千帆有些吃惊,世界仿佛将要崩溃,但他不害怕,因为小殿下在他身边。
“有人触碰了我的肉身,我要醒了,梦空间很快会瓦解。”冥夜嘴里极快地念了一串咒文──老天!拜托,不要在这时候出岔子!他在心里祈祷著。
亮光刺痛眼睛,千帆下意识地闭目,然後身子一倾,落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。“小殿下……”他再次睁眼,就被眼前所见镇住了。
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,让人心折,虽然已见过一次,但仍惊豔得无法移开目光──那孩子,竟又变成了大人的模样。
坚毅与威严,仿佛已刻入他绝豔天纵的眉宇间。可他的笑容却还尤带稚气,无限亲切:“幸好,没有像上次一样变得更年幼,不然就糗大了。”不管那人儿还处於失神呆滞中,冥夜把他柔软的腰身紧紧圈入自己怀里,低头捕获微张的薄唇,火热地缱绻缠绵。
千帆的身体,热得几乎融化成一滩春水,只能娇弱无力地倚在小殿下的怀抱中,让他支撑他的全部。口腔被迅猛侵入,强势地掠夺他的一切,什麽都不剩,狠狠宣示著占有。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,像两具火热的身躯,无分彼此地结合。他的手心,抵著爱人的胸膛,那里传来急速悸动的心跳,根本不需要言语,他已听到了小殿下心底最真诚的声音,在一遍一遍的叙说:“我爱你!我爱你!我爱你!”
幸福地教人落泪,幸福得教人宁愿在这一刻死去,让这种感觉可以延续到永恒。
把自己的心意传达了给他,冥夜结束了这场热吻。“怎麽样?”他舔舔嘴唇,意犹未尽。看著迷离茫然的千帆,他一点都不谦虚地夸自己:“老公很帅很厉害吧?”手指,穿插在他冰冷柔滑的发丝间,轻抚他颈项脸颊如凝脂一般的肌肤。满目的柔情,满心的不舍:“千帆,我要走了,这是不可违的命数。”
“不……”那人儿,脆弱得立刻抱紧他的腰,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,只会不住摇头,摇落一地伤心欲绝的泪珠。
请原谅我的狠心,把你独自留在人间。“千帆,你看著我,”捧起他的脸,静静对视,小魔王笑了:“仔细记住我的模样。这是我长大之後的样子,天底下,只有你一个人见过。你来找我吧,慢慢找,不用急,我会等你的。在找到我之前,你要好好活著,如果你不快乐,我也会很难过,我会哭的。我的眼泪会化成细雨,从天而降。如果你看到下雨了,你就要问自己,有没有好好过活,有没有做一些让我伤心的事。如果在找我的途中,你遇上了更好的人,能给你幸福的人,你就跟他在一起,忘了我,好好珍惜他,千万别错过了。我会为你高兴,我会祝福你们。”
“没有!怎麽会有那样的人啊?离开你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回幸福啊?小殿下,你要去什麽地方,为什麽不能带我一起去?”
“你不能走,这里的人们需要你,宝宝也需要你,千帆,你要坚强一些,成为他们的支柱。”
周围的景物已经逐寸崩解离析,冥夜扶著爱人的後颈,低头在他额角的伤口上落下一吻,精纯的灵力如清泉般渗入,那伤口奇异地不痛了。把绷带解下,那片肌肤光滑如初,一点疤痕也没留下。冥夜说:“我给你的护身符,不是让你带著为了好看的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,你要懂得用来保护自己啊。”他把千帆耳垂上的饰物摘下来,那上头是一颗流光璀璨的蓝水晶,他把它放在千帆手心。“就知道一天到晚巴巴地问我要最强封印,你这个粗心的傻瓜,看!我不是早就给了你吗?”
千帆凝视手心的宝物,他一直想要的东西,原来早就拥有了。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,他知道,自己应该做点什麽,或跟小殿下说些话,感激的,道谢的……可是,手脚冰冷僵硬,一动也动不了,声音也哽住了,无法成言。只能抬头,怔怔地看著小殿下……
两人的身体,渐渐变得淡薄,如一层剪影。
隐忍著,这仅剩的宝贵时间,不能用来倾述思念与爱意,要跟他交待必要的事情。“千帆,你把最强封印融入太极令,作为动力核心,所产生的守护能量,应该足以撑起一个绝对的领域,保守整个人类世界,就算神魔,也不得侵扰你们的安宁。”他的身影,慢慢淡化,直至再也看不见,声音也远去。“此事必须尽快进行,我也正努力寻找一个方法,希望在我离开之後,仍能把最强封印留在人间……”
“小殿下!别走!”大叫著自梦中乍醒,冷汗湿透衣衫。千帆惊恐地看看四周,他不在婴儿房,还睡在自己的床上。
刚才的,只是一个梦麽?那麽真实,那麽痛,又那麽甜蜜的一个梦。
他掀开被子,发现手心有个东西,拿起一看,是他一直戴在耳垂上的蓝水晶。“小殿下……”一定发生了什麽事,胸口,有种难以名状的难受。他翻身下床,冲出房门,他要去见那孩子,马上!
谁知一跑出走廊,迎面撞上一个人。
“哥,你醒了?”守望罗越扶稳了他,惊喜过後又是担忧:“你伤还没好,这麽急著要去哪里?”
“小殿下呢?我要去见他!”千帆绕过弟弟,直往前走,“我怀疑他刚才来过我房间。”
“哥哥……”罗越坚定又不失温柔地挡在他面前。“你不用去找他了,他不可能去过你房间。”他微微垂著脸,似不忍相告。
千帆心一沈,紧紧攥著弟弟的衣服:“发生什麽事了?!”
弟弟仍难以启齿。
“说啊!”千帆等不及,扔下他,“你不说我自己去看……”
“他已经不在了。”罗越轻轻的一句话,把千帆双脚钉在原地。
罗越赶紧过去扶著哥哥,怕他承受不住打击,但他早晚都会知道。罗越轻声说:“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,早在两天前,小殿下就被天宫的人捉走了。”他不敢看哥哥的面容神色,只听一个出奇镇定的声音,冷冷地问:“捉走?他犯了什麽罪?天宫敢来我的地方捉人?”
“因为他……杀了葵殿下。一剑穿心,当著天宫太子的面,他把葵殿下杀死了。”回想那一幕,仍如噩梦,让人无法置信。“哥哥,你的伤,也是因为他们当时的打斗造成的……”
脚一软,千帆瘫倒在地上。吓得罗越急拥著他:“哥!”
他痉挛著,紧闭的牙齿几乎咬断舌头。“哥,你放松!放松一些……”罗越慌乱之中,一边遣人把御医带来,一边用手掐他的人中。搁在他後背上的手,感受到惊涛骇浪的心跳,千帆的唇色已发青,几近尤克。这样下去,不必等到御医到达,他的心脏就已不胜负荷而衰竭。罗越吓得手足无措:“哥哥,哥哥,你别急!冷静下来!医生很快来了,你别吓我……”
千帆,你要坚强,成为大家的支柱!
那声音萦绕在耳。
如同奇迹,他涣散的眼神,渐渐恢复清明,心跳也减慢到正常的频率。做了几下深呼吸之後,他自弟弟怀中坐直,声音平静如常,俨然已是那位英明无情的暗帝:
“可知他将会受到什麽刑罚?”
罗越也惊讶於哥哥恢复得如此之快,“至今还没有正式判决,可是,杀害了天帝的爱子,恐怕谁也保不住他,只有被处以极刑一途了。”
天魂传(双性,产乳,生子)267
天宫大牢的审讯室──
冷冽的空气中漂浮著一丝浅淡的血腥味。
太子望坐在一张古拙典雅的白藤小茶桌旁,端起那杯冒著丝缕白气的花香水果茶,小小呷了一口,留於齿颊的芬芳,稍稍淡化了他心里的苦。而最能让他舒心的,则是听到刑台上,那小男孩发出的呻吟。他放下茶杯,好整以暇地弄弄衣摆,然後靠在椅背调整了坐姿,用看木偶剧的眼光,欣赏著被吊在半空的男孩,闲闲给出建议:“冥冥,如果疼,你一定要喊出来啊,可千万别强忍。”
审讯室里除了侍候他的宫女和护卫十数人,还有五个负责用刑的执行官。此时人人静若寒蝉,低眉顺目,只专注手里的工作,皆不敢弄出一点声响,也极力控制著脸上肌肉作出最麻木的表情,生怕不小心流露出一丝恻隐。
每一任皇朝,都会制定一套残忍的刑罚,用来整治那些不予合作或罪恶滔天的囚犯,这本也无可厚非。但将酷刑用在一个还未成年的瘦弱孩子身上,却不能不教人发指。
每隔十分锺,刑台上方的机关会射下一根细细钢丝,“噗”一声穿透那孩子的身体,然後直直射入地面,由机关的另一方固定。几个小时下来,男孩身上已被三十多根钢丝穿透,他像个破败木偶般被悬挂在半空。钢丝射出的角度是随机的,它们盲目的刺穿他的肌肉、骨骼和内脏。更致命的是,上下连接钢丝的机关,会在过一段时间後,有轻微的移位,於是每根钢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,生生割裂他体内组织,筋脉尽断。暗红的血,沿著钢丝滴滴滑落。
已被折磨良久,男孩的血几乎流干了。他嘴唇干裂,微张著倦怠不堪的无神眼眸,这一刻他还是清醒的,如梦呓般低喃著:“不是我杀的……太子哥哥,我没有……杀葵……”
太子望发狠地掷出茶杯,砸到了男孩脸上再碎了一地,他鼻子嘴角顿时迸出血来。
大家的心,跟著那瓷杯破碎的声音发咻地一紧。
“这样下去……我会死的,求你相信我……我暂时还不能……死……嗯呜!”又一根钢丝穿透他的肺部,喉咙一阵腥甜,他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,只哼哼地吐了几口血。为了保存灵力,不能启用回生咒,让他对生存下去的坚持,随著时间渐渐流失。
果真应了葵最後对他说的话:“冥冥,我要你尝尝,沦落地狱的滋味!”
“求?呵呵。”太子望轻笑,“高傲的冥夜殿下也肯低声下气地求我?”他站起来,走到那瘦弱如同枯叶的小身子前,捏起他的下巴。“如果一个求字,就能让人如愿,那不如让我来求你吧。求你让小葵回来,求你让他起死回生,求你把我弟弟的命还给我!”他用力去揪扯冥夜的头发,不料一使劲就扯落了一大把,看著手里的灰发,太子整个愣住了。
“我会还给你,再过三天……咳咳,太子哥哥……我全都还给你……可是现在……还不能。”还差那麽一点点时间,再过三天便是月圆之夜。
“你这条贱命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上我弟弟的命!”胸中一团恼火无法发泄,太子望真恨不得亲手撕碎眼前的小杂种。可惜父王下了命令,要三天後才对他进行公开审判,因为他是魔君的弟弟,哪怕要处死他也必须对三界有一个公开公正的交待。
哼!不能私底下弄死他麽?太子望泛出狰狞笑意,自己多的是手段,让他生不如死。
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,当著冥夜的脸,把锋利的刀刃“铮”地拔出。他一手缓缓摸到男孩的下体,将他的裤子一把扯落。小巧的茎体落入他手中,瘦弱且毫无生气地冰凉,无助战栗。太子望得意抬头,对上男孩惊恐的眼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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